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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买杂志走了四条街,空手回了家

2017-06-11 灰鸽 灰鸽叔叔
@灰灰爱彭彭:家门口车站旁的东方书报亭,不记得哪一年开的,大约至少十五年前就有了,前几天突然拆了、关了。一句再见也没有。今天想买杂志走了四条街,空手回了家。



我还算有几位纸媒的朋友。我用毛孔都能感受到他们十几年来,精神状态的变化。


“只要征订量还在,你们就永远不会死。来,跟我一起读,纸媒不死。”我说,“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。”


“灰鸽,你知道吗?”他,一家知名纸媒的资深编辑,认真地对着我说,“你知道怎样的细节,才会让我意识到纸媒不死吗?”


“这张报纸出现在报摊上,有人走过,看见了朝上一面的标题或者照片。然后他停了下来,又看了几秒钟。最后他拿起报纸,向摊主递上了几枚硬币。”


“只有在这一刻,我才能感受到,纸媒不死。”


我突然语塞。



他说的那个场景,像一丝烛火,多少点亮了我的一些记忆。


襄阳南路新乐路上有座教堂,在我读初中的时候,教堂外有一个报摊。每半个月我都会在那里寻觅一本漫画杂志,因为那本杂志有七龙珠的最新连载。时间一长,摊主都认识了我,只要杂志到货就会在老远的地方喊。


如果我是杂志的编辑,看到这个场景,应该是有些骄傲的吧?


许多地铁站附近都曾有东方书报亭,在等人的时候,我确实会站在那里,看一会儿报纸的标题或者杂志的封面。有些摊主很讲技巧,如果他觉得四版内容更为亮眼,会把四版摞在上面;有时候扫一眼整个摊位,倒也能了解近期的内容布局:从时政到时尚,从社会到科技,从文学到漫画——我的第一本《大众软件》同样来源于报亭,因为我不想订一年,但也不想错过这一期。


如果我是杂志的编辑,看到这个场景,应该是有些自豪的吧?


然而它终究是烛火,摇摇欲熄。


有人卖起了茶叶蛋,有人卖起了喷水枪,有人在报亭外摆上了一块钱晃两分钟唱着喜羊羊的摇摇车……那些殚精竭虑的文字终究敌不过生存的压力,和酱油、彩票、雪糕融汇在了一起,并最终一点点地消失在了城市里。


如果我是纸媒的编辑,看到报亭如斯,应该是有些失落的吧?


“报亭就是纸媒的晴雨表。”他说,“如果报亭没了,我到哪里去感受纸媒不死?送出去的订单么?”



我突然想到前段时间去环贸时,我妈说,你看这些服装店,完全没生意啊,天天吃白板都有可能。


我说,这些品牌需要的,未必是天天人声鼎沸,像超市或者餐厅那样流水不断的生意。出现在这里,给大家看到,让大家记住,并在未来的某一天非常有仪式感地拥有它,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。


但书报亭和纸媒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意愿。在移动互联网的所谓冲击下,他们终于决定退出街头。


我一度想过一些有趣的景象,例如未来的书报亭是什么样子:比如说,一个有着精选文章二维码的书报亭,扫码后,不仅文章可以下载到手机里,而且可以得到一份实体的报纸;比如说,设置不同的主题书报亭,陆家嘴的书报亭,应该是一头牛的样子;嘉定的书报亭,应该是一辆车的样子;我家门口的书报亭,嗯,应该是我头像的样子;比如说,将杂志与周边更密切地结合,例如漫画与公仔,而不是茶叶蛋……


尽管我认为,第一个“比如”简直是新老媒体融合的一个奇招:这个有效获客成本远远低于广点通啊;第三个“比如”可以有效解决脏乱差啊;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。


图书馆、书店、报亭,应该是实体阅读体系的三个角,然而它们终于开始以不同的速度崩塌。理由或许是“线下转移线上”。


而另一边,阿里和京东却开始布局线下,完成了对多家超市的收购。



上海这座城市更整洁了,也更有规划了。


昔日的吴江路,今日的古羊路,终究成为或者即将成为格局宏大的CBD;那些承载着纸媒记忆的书报亭,也开始一点点还路与民。


我曾以为书报亭会进入室内,却看到那些闲置的角落里,堆起了迷你K歌房和娃娃机。


我曾以为书报亭会变得更有趣,然而,它却奔向了回忆。


也许,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回忆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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